- 群眾的時代
- 文明的變革的主因, 往往是人民思想的深刻變化
- 一個思想的萌芽, 發展到衰弱, 和文明進程時時對應
- 先秦前上千年的時間, 對應於部族統治的思想框架
- 秦後則是分分合合的大一統框架
- 現在處於注重科學, 工業和經濟, 跨國的企業和組織逐漸要超越國家政治組織的時代
- 此書的背景, 處於大眾階層在政治上逐漸占據一席之地的時代
- 群眾展現出和個體不同的性質, 不理性但是有力量
- 群眾心智
- 群眾的普遍特徵,
- 群眾呈現的特徵與組成個體有很大的不同, 在群眾活動中, 個體想法與情感逐漸相似, 自我意識逐漸消失
- 並不是任何一群人都是群眾, 群眾構成條件 "在當前事件下, 我能對他人感同身受, 他人也能對我感同身受", 侷限的說, 群眾內的個體能啟動鏡像神經元, 也知道其他個體能啟動鏡像神經元
- 在群眾心理中, 個體同質性的部分會被放大, 異質的部分會被削弱
- 同質的部分: 共通的背景, 人類的基礎心理, 尤其是先天無意識的第一反應
- 異質的部分: 不同的教育, 個性, 經過理性判定後的第二反應等
- 群眾心理很難展現出高度智慧
- 除非群眾對"當下的問題是需要少數菁英的智慧" 這概念產生認同.
- 群眾內的個體, 傾向去維持群眾的整體性
- 可能做出對個體不利,而 對群眾有利的選擇
- 好比將思想交給其他個體代理
- 這導致思想在群眾中具備感染力, 只要相信的個體夠多, 剩下的個體也會相信
- 群眾的情感與道德
- 群眾的衝動性, 易變性和易怒性
- 群眾是有力, 且群眾知道自己是有力的
- 對群眾而言, 個體要支付的生命代價, 從有或無變成了數字
- 換言之, 瘟疫容易瓦解群眾
- 群眾常常能將試錯成本外部化, 故而衝動且易變
- 個體行動時,後果自負,成本是內化的
- 群體中,個體感覺自己是匿名的、無敵的,彷彿任何行動的後果都會由那個龐大而模糊的「群體」來承擔。
- 群眾易受暗示和輕信他人
- 想法容易感染傳播, 個體面對其他個體的意見往往選擇接受
- 群眾情感的誇大和單純
- 人類有合理化自己行為的傾向, 有時個體會為了群眾的見解而編織證據
- 認知失調:當個體的行為與其既有信念不符時,他會傾向於修改信念,或主動尋找、甚至「編織」證據來讓自己的行為顯得合理
- 其他個體看到有利證據, 選擇採納而非檢證, 於是誤解擴大, 充滿似是而非的證據
- 資訊瀑布: 當越來越多的人採納某個觀點,後來的個體會認為「這麼多人都信了,應該不會錯」,從而放棄獨立判斷,直接跟隨
- 責任感類被群眾分擔了
- 上述造就了群眾容易極化, 缺乏包容力, 專制且保守
- 群眾的思想, 推理能力與想像力
- 易於理解, 充滿情感的思想, 遠比複雜, 冷靜理性的思想好傳遞
- 思想是否符合邏輯, 其內在價值高低, 都不是思想傳播能力的關鍵
- 簡單卻忽略矛盾的論述, 能快速地從低思考力的個體取得信任, 再此感染整個群眾
- 複雜的經濟學理論 vs 打倒資本家的口號
- 感染耗時, 需要很久的時間才能讓群眾去接受或是去除一個概念
- 群眾的推理, 往往只是合理化自我行為的工具
- 將特定案例作出普遍性的結論, 拒絕抽象化而做出似是而非的類比, 從譬喻中反推成因等
- 群眾的想像力
- 群眾充滿想像力, 一個鮮少發生但影響重大的事件, 因為易於想像, 而在群中心中不斷加權, 如同可得性偏誤
- 低概率高傷害 vs 高概率低傷害的二選中, 即使期望值下後者的傷害遠高於後者, 群眾往往選擇後者
- 虛構和真實都能帶來情感, 而群眾容易依據情感行動並進行現實判斷
- 扮演戲劇中的好人的演員, 便是真的好人
- 視覺呈現, 好理解與想像, 充滿故事性的敘事最能影響群眾
- 群眾信念都具有的宗教型態
- 群眾內的個體, 希望自己決策和思想都與群眾高度對齊, 以避免被群眾排除, 同時又希望群眾能擴大, 吸引更多個體加入, 造就宗教情懷
- 人類似乎有一種無法根除的、需要崇拜某個對象的本能。當舊的神祇倒塌,群眾會立刻尋找新的神祇來填補這個真空。 這些新神祇可以是國家、主義、領袖,甚至是某種潮流。
- 宗教情懷
- 崇拜一個至高無上的存在, 不能質疑地遵守其指示
- 個體的決策永遠與群眾對齊
- 散布教條
- 這不僅是為了擴大群體,更是為了反過來鞏固自身的信念
- 當人深信自己掌握真理時, 往往變得極端
- 狂熱, 甚至願意為了群眾犧牲自己利益
- 視不接受者為敵人並攻擊
- 群眾的意見和信念
- 形成群眾意見和信念的間接因素
- 間接因素指的是長時間潛移默化的深層原因
- 緩慢, 深刻, 如地質運動般塑造群眾心理基盤的力量
- 各文明內的文化傳承, 包含語言, 日常習慣, 節日慶典, 神話傳說等, 這些事物隨著長時間的存在, 深植在群眾心中, 對群眾而言有著超越其原先目的的價值
- 原本有實際效應的行為, 有著長時間的廣泛施行後, 其存在價值有機會超過其實際價值
- 例如, 設立特定的節日是為了配合農耕的節律, 經過漫長時間的沉澱, 節日成為其集體記憶和身分認同的一部分
- 節日的「存在」本身就成了價值
- 當新事物挑戰舊傳統, 強迫文明進行改革時, 群眾往往在這過程中扮演著堅持傳統的一方
- 當挑戰消失, 社會又安定時, 被改革的文明有時會復辟, 或是以其他面貌重新來過
- 喜好強人的民族, 即使有了選舉, 也只是選出另一個強人總統
- 群眾意見的直接原因
- 不同於間接原因, 直接原因需要快速散布的能力
- 複雜的論述, 詳細的圖表並不受歡迎, 簡單的圖像, 文字, 口號才是傳播要素
- 要觸動的是群眾的情感, 而非理性
- 喚起群眾的經驗, 擷取群眾經驗中的情感, 以恐懼讓群眾陷入不得不做的心態, 以願景塑造希望, 進而操縱意見
- 恐懼:製造或誇大一個敵人、一個迫在眉睫的威脅。這能迅速地統一群眾,讓他們感到唯有團結在領袖周圍才能獲得安全。
- 希望:在製造恐懼之後,立刻提供一個美好的幻象這個幻覺是一個光明的未來、一個應許之地。
- 群眾寧願追隨販賣幻覺的領袖,也不願聽從陳述殘酷真相的智者
- 含意模糊, 聽起來高大上的詞語最為受用, "民主", "自由" "平等"等
- 新的語言負責包裝舊事物, 而著隨著使用, 新語言通膨, 不再有效力,
- 模糊性帶來了近乎神聖的光環,每個人都能將自己的渴望、不滿和夢想投射其中。
- 群眾領袖與說服手段
- 領袖最初是群眾的一員, 往往因為其行動力而成為領袖
- 領袖並不需要深思熟慮或是敏銳, 而是要有堅定信念, 即便這信念的基礎是瘋狂或是神經質
- 群眾無法抗拒有強烈意識的領導者, 尤其在面對自己不熟悉的領域時, 領導者堅定的信心成為群眾的指南
- 追求自身利益的領導者往往只能曇花一現, 因為自私本身帶來了瞻前顧後的猶豫
- 領袖的行動方式:肯定, 重複, 感染
- 簡單且直接的肯定能讓思想更能深植人心
- 正確的理論有著諸多前提和論述, 這超過群眾的理解力
- 重複深化印象, 而對簡單的思維模型來說, 越有印象的事情其正確性越高 (可得性捷思法)
- 當人們對一個思想產生認同, 會在人際網路形成輿論, 引發感染力
- 輿論又會回頭壓迫個體信服
- 在思想傳遞中, 思想會被簡化以降低傳遞功耗, 同時會被極化以增加感染力
- 威望
- 日積月累下, 人物, 觀念, 地位會產生威望, 讓人尊敬或恐懼
- 人物的威望可以專屬於人物本身, 或是社會地位
- 觀念可以是藝術, 科學, 文學, 宗教等
- 威望往往禁不起檢視, 因此領袖傾向和群眾保持距離, 維持偶像形象
- 群眾信念與觀點的變化範圍
- 信念的雙層結構:深層基岩與表面流沙
- 群眾觀念可以分兩種, 歷經數代, 根深蒂固的觀念和短時間的想法
- 前者可以說是文明的支柱, 決定了整體航向
- 後者基於前者產生, 其變化範圍往往由前者決定
- 一個最初短暫、易變的想法,如果能夠持續地透過肯定、重複、感染和威望的作用,它就有可能慢慢地滲透到群眾的集體潛意識中,最終沉澱下來,成為新的「根深蒂蒂固的觀念」
- 當權者有能力和傾向去影響這些根深蒂固的觀念
- 義務教育的教授範圍, 即是對長久觀念的選擇.
- 國族觀念與民族自豪, 正是近代民族國家最希望植入公民心中的「根深蒂固觀念」。
- 統一的語言教學, 篩選過的歷史敘事, 對國家英雄與象徵的崇拜, 教育系統成為了製造國民認同感, 將短期的政治目標轉化為長期文化信仰的最強大工具。
- 不同群眾的分類與描述
- 群眾的分類
- 異質/同質
- 當群眾的擁有高影響力的共通屬性, 該屬性有機會主導決策判斷
- 相反的, 當這個群體缺乏一個強而有力的「後天共通屬性」時,那些最原始的、所有人類共通的「先天情緒」與無意識本能就會浮現,主導一切。
- 匿名/不匿名:
- 群眾中的個體, 是否需要為其決定負責
- 好比街頭群眾 vs 委員會
- 被稱為罪犯的群體
- 匿名異質群眾
- 先天情緒加上責任分擔的架構, 最為危險與失控的組合
- 群眾一方面會因為群聚而認為自己強大, 又因為責任分散而不為行為負責
- 刑事法庭陪審團
- 不匿名異質群眾
- 異質性讓決策容易為先天情緒, 而非後天的理性與知識主導
- 可得性偏誤影響大, 一個能被想像的犯罪容易被高估其罪惡程度, 高估對單一個體的直接傷害, 低估對大眾的間接傷害, 且看中具戲劇性的低概率事件.
- 可互相討論的過程, 讓勇於堅持自己信念的人成為意見領袖, 注重意見表達者的自信而非意見本身
- 選民
- 書中的角度, 將選民看作異質匿名群眾,
- 選民的觀點來自少數, 有威望的意見領袖和政治人物
- 高度異質性的構成, 讓群眾意見偏好簡單的文字與模糊的口號
- 要提高一個高度異質性的群眾, 只能從其後天共通屬性下手, 民族的文化精神和教育
- 現代來看, 各式媒體與社群平台的盛行, 可以將選民分割成多個小型的匿名同質性群眾
- 過去的候選人需要像「廣播」一樣,對著一個龐大的異質群體喊話。而今天的候選人,則可以透過大數據和演算法,像「窄播」一樣,對無數個高度細分的「同質群體」進行精準的客製化溝通。
- 在這個群體內,因為其「共通屬性」(例如特定的價值觀、支持某個理念、或是共同的焦慮),思想的傳播變得極其高效。異議被排除在外,群體內的觀點會不斷地自我強化。
- 這促進階級對立與意見極化
- 每一個「同質部落」都在自己的回音室裡將信念推向極端,同時將其他部落視為不可理喻的敵人。他們使用的詞語、相信的事實、尊崇的領袖都截然不同。這使得跨群體的理性對話變得幾乎不可能
- 議會
- 視為非匿名異質群眾
- 思維容易簡化, 情感放大, 容易受到少數領袖的支配
- 偏好短期利益, 不注重長期利益
- 反覆不定, 甚至決策自我衝突
- 意見受論述者的威望, 而非合理性影響
- 容易做出衝動的決策, 甚至決策對自身不利
- 在議會順利運作時, 優秀的決策和法案, 往往是少數人制定, 再交由多數人通過
- 理性階段(少數人):法案的起草與技術性辯論,通常是在小型的專家委員會中完成。在這種「非群眾」的環境下,個體的智力與專業得以發揮,法案的邏輯與細節得以被仔細打磨。
- 群眾階段(多數人):草案完成後,被提交到議會全體會議這個「大群眾」中進行表決。此時,法案的命運便交給了領袖的威望、黨派的紀律、以及各種簡化的口號與情感訴求。
- 成功的議會制,都是在想方設法地保護「理性階段」不受「群眾階段」的過度干擾。
2025年8月9日 星期六
烏合之眾
螢幕外的真實:《金剛經》
面對生命的脆弱與世事的不安,人類的探問似乎總是指向同一個方向:是否存在一個永恆的立基之處、一個作為萬物之源的「第一因」?這份對終極真實的渴望,如同一條深刻的伏流,貫穿了所有偉大的哲學與宗教。在西方,它化身為柏拉圖那完美不變的「理型世界」,或是亞里斯多德那作為宇宙第一推動力的理性本源;在亞伯拉罕的十字教帳篷下,它則是一位超越時空、從無中創造萬有的人格神。
面對這終極的探問,東方智慧顯現出三條風格迥異的路徑。印度教的吠檀多不二論哲學,走的是一條「合」的路。它透過肯定宇宙間有一個唯一的、絕對的實體——「梵」,引導個體小我去穿透現象界的幻紗,最終與那宇宙大我融合,在「梵我合一」的終極認同中,尋得解脫。道家思想,則提供了一條「返」的路。它藉由「道樞」的譬喻——如同掌握了車輪的軸心——讓人得以安住於超越是非對錯的中心。世間的紛擾對立,便如旋轉不休的輻條,雖歷歷在目,卻再也無法牽動那份核心的寧靜;再透過「坐忘」,引導生命回歸那個未被文明與概念所分割的、自然無為的本源狀態,在「與道合一」的回歸中,覓得逍遙。
而以《金剛經》為代表的大乘空宗,則走出了一條最為峻烈、也最為徹底的「破」之路。它不急於肯定一個終極實體,也不僅是回歸素樸的本源,而是透過「所謂A,即非A,是名A」的循環否定,系統性地解構一切心智所能攀緣的概念與名相。它追求的,是一種徹底破執後的究竟寂靜。
套個現代化的比喻,《金剛經》如同一部奇特的影片,其全部的劇情,都在教導觀眾如何關閉眼前的螢幕。螢幕上放映著我們所執著的一切——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,乃至一切可名狀的「法」。我們沉浸其中,信以為真。而經文中的佛陀,則像一個不斷打破第四面牆的角色,持續地提醒我們:「嘿,這只是一場電影,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。」它利用語言的悖論,讓我們意識到影像背後的空性本質,其目的並非導向虛無,而是為了喚醒那個早已在黑暗中,被劇情牽著鼻子走的「觀看者」。
當我們從這部影片中得到啟示,便能在自己的生命中,建立起一個安身立命的內在模型。我們心中同時存在著三個角色:應對者、觀察者、遊者。
應對者,是那個活在螢幕前的角色。他順應著世間的因緣,體驗著劇情中的悲喜,以知識和能力作出反應。
他以理性,運用當代最貼近真實的知識去理解世界,並以自身的能力去預測和作出反應。世界觀是會隨時代演變的——從《金剛經》時代的輪迴業報、三千大千世界,到現代的相對論與量子力學——而應對者所依循的,正是當下最有效的認知框架。這也印證了「一切賢聖,皆以無為法,而有差別」的深意:終極的實相(無為法)雖是同一,但每一位行者在世間的應對方式(差別),必然依循其時代與天性。而應對者最終的目標,便是順應那份屬於天性的本然,在慈悲與自保的平衡中,體驗著劇情中的悲喜,承認並尊重現象世界的真實性與必然性。
觀察者,則是那個已被喚醒的「觀看者」。他了知螢幕上的一切,都只是緣起性空的光影,是「如夢幻泡影」的暫時聚合。因此,應對者的成敗得失,無法動搖他內心的寧靜。他能做到莊子所說的「外化而內不化」,身在局中,心在局外。
而當應對與觀察圓融為一時,便化身為最終的遊者。他不再有內外的分別,能夠自由地入戲與出戲,如同莊子筆下那位「乘天地之正,而御六氣之辯,以遊無窮者」,在無何有的世界中自在遨遊。他能深入地體驗世間的喜樂與哀愁,卻不被其沾濕與束縛,因為他的心,始終自在地安住於那片清淨無礙的實相之中。這便是「涉於世而浮於道」的境界——他能深入地涉足於紛繁的塵世,心靈卻如浮於水面,不被沾濕——一種入世而又出世的終極自由。
於是,我們從最初對「第一因」的焦渴尋覓,行經了「破、合、返」的諸般智慧路徑,最終在《金剛經》的指引下,抵達了一個奇妙的終點。這並非是找到了一個確切的答案,而是從「尋找」這個行為本身中解脫了出來。這份「無所得」之得,讓我們不再向外追逐,而是在自心本有的圓滿中,找到了那份真正的寶藏。這或許正如莊子所言,何不將大樹,種於那片名為「無何有之鄉」的廣莫之野,讓我們得以「彷徨乎無為其側,逍遙乎寢臥其下」。在那裡,一切的追尋都已止息,所剩下的,便只有那一份自然的平靜與關懷,一份知止的智慧與滿足。
2025年8月1日 星期五
金剛經
法會因由分
如是我聞,一時佛在舍衛國,祉樹給孤獨園,與大比丘眾,千二百五十人俱,爾時世尊,食時,著衣持鉢,入舍衛大城乞食,於其城中,次第乞已,還至本處,飯食訖,收衣缽,洗足已,敷座而坐
平凡的佛的日常生活
善現啟請分
時長老須菩提,在大眾中,即從座起,偏袒右肩,右膝著地,合掌恭敬,而白佛言,希有世尊,如來善護念諸菩薩,善付囑諸菩薩,世尊,善男子,善女子,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云何應住,云何降伏其心
佛言,善哉善哉,須菩提,如汝所言,如來善護念諸菩薩,善付囑諸菩薩,汝今諦聽,當為汝說,善男子,善女子,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應如是住,如是降伏其心,唯然,世尊,願樂欲聞.
善護念,照顧持護心念
應如是住,指的便是當下的等待回應時,聽者專注的心態,以此專注安降服亂心
大乘正宗分
佛告需菩提,諸菩薩摩訶薩,應如是降伏其心,所有一切眾生類,若卵生,若胎生,若濕生,若化生,若有色,若無色,若有想,若無想,若非有想,非無想,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,若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,實無眾生得滅度者,何以故,須菩提,若菩薩有我相,人相,眾生相,壽者相,即非菩薩
大乘的目標,讓眾生自煩惱輪迴中解脫
勿讓心願成為執著,亦不能以此心願居功
此種慈悲,當是無我相後自然而然的心態
人生減法
道家講「為道日損」,佛家講「放下」、「離相」兩者都是要減去後天附加於心靈上的種種標籤、慾望、成見與執著
當「減」到極致,便是莊子的「虛靜、寂寞、恬淡、無為」
這與破除「四相」後的菩薩心境,在狀態的描述上高度一致
一個沒有「我相」的人,他的行為自然是「無為」而為,順應因緣
減去後的存留:「惻隱之心」
惻隱之心,即人類為了共同協作而有的屬性
道家的「慈」: 老子三寶「慈、儉、不敢為天下先」
佛家的「悲」: 「無緣大慈,同體大悲」,這份慈悲是建立在「無我」、了悟眾生與我本為一體的基礎上
這份心不能「過度」
道家講「慈」而不講「悲」的糾纏,如莊子喪妻
佛家以「無所住」來防止行善變成新的執著
道家的「自我保存」傾向:
強調「安時而處順」,以求得個體的精神自由與逍遙,這點類似小乘
大乘佛教則更強調一種「知其不可為而為之」的入世精神,甚至「地獄不空,誓不成佛」
妙行無住分
復次,須菩提,菩薩於法,應無所住,行於布施,所謂不住色布施,不住聲相味觸法布施,須菩提,菩薩應如是布施,不住於相,何以故,若菩薩不住相布施,祈福得不可思量,須菩提,於意云何,東方虛空,可思量不
不也,世尊
須菩提,菩薩無住相布施,福德亦復如是,不可思量,須菩提,菩薩但應如所教住.
念念皆空,隨時來丟,順應變化,但不對事物執著,事物過了就過了,有形無形都是如此看待
或著說,用另一種觀點看待不同時間軸上的自己
過去的我不等同現在的我,我會繼承他留下的外在事物和內在想法,
未來的我不等同現在的我,我的東西會繼承給他
現在的我時時變動,即便前因會造後果,甚至「五分鐘前的自己」都能與現在產生疏離感
「自我」,就像一條河流,每一剎那的河水都不是前一剎那的河水,當我們的心「住」在過去的成就或失敗上,就是試圖撈取那早已流走的河水,這就是痛苦的來源,當我們的心「住」在對未來的憂慮或幻想上,也是一樣
功德大小,境界高低不當是佛教修行的原因,不該因此執著走菩薩道之類的
心,應該安住在「不安住於任何相」的這份覺知上,當然這覺知化成文字又成了相,所以這邊以看似矛盾的「菩薩但應如所教住」作結
「道樞」與「無所住」
《莊子》的「道樞」:
《齊物論》的核心在於破除世間一切是非、彼此、大小、好壞的對立分別
爭論不休的對立觀點,就像輪子上的輻條,當人站在任何一根輻條上,人就會跟著輪子轉動,陷入無盡的相對與衝突之中,
「道樞」,就是輪子的軸心,當站立在軸心這個點上,就能看到所有的輻條都在轉動,卻不被任何一根所牽動,處在一個超越所有對立的中心點,能夠應對無窮的變化
《金剛經》的「無所住」:
「無所住」的精神,「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」以及「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」,就是那些讓心不停轉動的「輻條」,一旦心「住」在任何一相上,就陷入了分別與煩惱,「無所住」的智慧,就是讓心回到那個不攀緣、不執著的「軸心」,就是佛家所說的「真心」、「自性」,如如不動,能應萬變
換言之,「樞始得其環中,以應無窮」的道樞境界,正是「應無所住,而生其心」的另一種詩意表達
如理實見分
須菩提,於意云何,可以身相見如來不
不也,世尊,不可以身相見得見如來,何以故,如來所說身相,即非身相
佛告須菩提,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,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
這邊有個前提,學佛者想見佛
這邊有概念轉換,一開始的佛,指的是具備偶像的佛,即寺廟中可見得的佛
套用三身概念,將佛的概念,從偶像轉換為萬有本源
偶像信仰可能是個人接觸宗教的根源,此處勸誡,別讓這成障礙
三身概念: 成佛有三身,清淨是法身,圓滿是報身,不同形象是化身
法 理體、本性無形無相,遍滿虛空,是萬法的實相正是本品要我們「見」的那個「如來」
報身: 智慧與功德的圓滿顯現經過累劫修行,福慧圓滿後所感得的、莊嚴無比的、在淨土為大菩薩說法的佛身
化身: 隨類應化的示現為了度化不同世界的眾生,而顯現出的各種形象,如釋迦牟尼佛就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化身佛
悟道是修法身,打坐練氣是修報身,通過行動,如行善或宗教儀禮是修化身
對應到印度教的智慧瑜珈,王瑜珈,行動瑜珈和奉愛瑜珈
正信希有分
須菩提白佛言,世尊,頗有眾生,得聞如是言說章句,生實信不
佛告須菩提,莫作是說,如來滅後,後五百歲,有持戒修福者,於此章句,能生信心,以此為實,當知是人,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,已於無量千萬佛所,種諸善根,聞是章句,乃至一念生淨信者,須菩提,如來希知悉見,是諸眾生,得如是無量福德,何以故
是諸眾生,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受者相,無法相,亦無非法相,何以故
是諸眾生,若心取相,即為著我人眾生受者,若取法相,急著我人眾生壽者,何以故
若取非法相,急著我人眾生壽者,是故不應取法,不應取非法,以是義故,如來常說,汝等比丘,知我說法,如筏喻者,法尚應捨,何況非法
經文該取義,非取字,無形的概念很難以文字描述,當為了理解,賦予道,空,法身等印象和意義時,實際上往往帶其過多的要素
此經的空,不是和『存有』對反的空,而是要把概念扔去,不討論是否存有
不是「有」的對立面,而是超越了「有」與「無」這個二元對立框架本身
一旦留在「有」或「無」的任何一邊,甚至停留在討論「有/無」這件事上,就已經落入了「相」,落入了執著
更進一步,金剛經是以否定自身的形容方式,讓概念循環自我消解、不讓讀者有任何立足點,藉此去尋求直接理解
無得無說分
須菩提,於意云何,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,如來有所說法耶
須菩提言,如我解佛所說義,無有定法,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亦無有定法,如來可說,何以故,如來所說法,皆不可取,不可說,非法非非法,所以者何,一切賢聖,皆以無為法,而有差別.
從法本身的角度,說明實相的本質
既不是可以想像的某個法(存有),也不是頑固的空(斷滅),其超越了法與非法的二元對立
一切賢聖,皆以無為法,而有差別
無為法指的是那個不經造作、本自圓成、不生不滅的終極真實
而有差別: 因為各人天性的不同(道家的德),如同萬千條道路(差別),通往同一個無為法
終極的真理(道/無為法)是普遍且同一的,但每個生命個體通往真理的路徑,以及證悟後所展現的風采(德),卻是獨一無二、充滿差別的
換言之,世間法皆可以是佛法,法皆非絕對
找著符合時勢又適合自己天性的法,去與自己,與世間相處,便能哀樂不入,心無所住.
法無定法故能獲得從容與彈性
方法都只是方便,結果都只是過程,別受二元對立的情緒束縛
依法出生分
須菩提,於意云何,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,用以布施,是人所得福德,寧為多不
菩提言,甚多,世尊,何以故,是福德,及非福德性,是故如來說福德多
若復有人,於此經中受持,乃至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祈福勝彼,何以故,須菩提,一切諸佛,乃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,皆從此經出,須菩提,所謂佛法者,即非佛法
偏向金剛經的推廣,最後以佛法非佛法來避免推廣造成讀者執著於經
一相無相分
須菩提,於意云何,須陀洹,能做是念,我得須陀洹果不
須菩提言,不也,世尊,何以故,須陀洹,名為入流,而無所入,不入色生香味觸法,是名須陀洹
須菩提,於意云何,斯陀含能做是念,我得斯陀含果不
須菩提言,不也,是尊,何以故,斯陀含,名一往來,而實無往來,是名斯陀含
須菩提,於意云何,阿那含能作是念,我得阿那含果不
須菩提言,不也,世尊,何以故,阿那含,名為不來,而實無不來,是故名阿那含
須菩提,於意云何,阿羅漢能作是念,我得阿羅漢道不
須菩提言,不也,世尊,何以故,實無有法,名阿羅漢,世尊,若阿羅漢作是念,我得阿羅漢道,即著我人眾生壽者,世尊,佛說我得無諍三昧,人中最為第一,是第一離欲阿羅漢,世尊,我不作是念,我是離欲阿羅漢,世尊,我若作是念,我得阿羅漢道,世尊,則不說須菩提,是樂阿蘭那行者,以須菩提實無所行,而名須菩提,是樂阿蘭那行
佛教的修行設定
初果羅漢須陀洹,而果羅漢斯陀含,三果羅漢阿那含,四果羅漢阿羅漢
初果斷見惑,即思想開放,不極端於遵守特定規則,不執著於修行成果,循序漸進至四果阿羅漢可以斷思惑,不受貪嗔癡慢疑所擾
佛教會將將修行成(果位) 和修行者所在的世界(色界天,無色界天)作關聯,這邊看看就好,宗教對世界的理解受當代知識影響,總是會變化
悟道者不強求悟道,不執著悟道,不認為自己悟道,如道家般形如槁木,心如死灰的坐忘
墮支體,黜聰明,離形去知,洞於化通是謂坐忘
真正的擁有,是從「我擁有」的感覺中解脫出來最高的成就,是徹底忘掉「成就」這回事
莊嚴淨土分
佛告須菩提,於意云何,如來昔在然燈佛所,於法有所得不
不也,世尊,如來再燃燈佛所,於法實無所得
須菩提,於意云何,菩薩莊嚴佛土不
不也,世尊,何以故,莊嚴佛土者,及非莊嚴,是名莊嚴
是故須菩提,諸菩薩摩訶薩,應如是生清淨心,不應住色生心,不應住聲相味觸法生心,應無所住,而生其心,須菩提,譬如有人,身如須彌山王,於意云何,是身為大不
甚大,世尊,何以故,佛說非身,是名大身
佛教傳承神話,莊嚴淨土天堂等都只是手段,勿執著
清淨心不是空,不是某個要達到的境界,而是無所住,物來則應,過去不留.
真正的「偉大」(大身),源於對「實體」的超越(非身),是一種因「空」而生、因「無住」而成的大用
引秋水的河伯與北海
河伯之大(有量之大): 河伯在自己的流域裡,自以為是天下之最,這是建立在「比較」與「存量」上的「大」這種「大」,一旦遇到更大的北海,就會立刻相形見絀
對應須彌山的"甚大"
北海之大(無量之大): 北海的浩瀚,開始指向一種超越比較、近乎無限的「大」
即佛說「非身」,因其徹底否定了「量」的基礎——「身」這個實體沒有了可被測量的實體,也就沒有了邊界,這才是究竟的、絕對的大
換言之,「海納百川,有容乃大」與「至人之用心若鏡」
「海納百川,有容乃大」: 「容納」的前提,依然有一個「能容納的我(海)」和「被容納的物(百川)」它雖然廣闊,但仍未脫離主客二元的框架
「至人之用心若鏡」:鏡子的「大」,不在於它能「容納」或「儲存」多少影像,而在於它的「空」正因為它「不將不迎,應而不藏」,徹底的「無所住」,所以它的功用(生其心)才能遍應萬物而絲毫不損(勝物而不傷)
無為福勝分
須菩提,如恆河中所有沙數,如是沙等恆河,於意云何,是諸恆河沙,能為多不
須菩提言,甚多,世尊,但諸恆河沙尚多無數,何況其沙
須菩提,我今實言告汝,若有善男子,善女人,以七寶滿爾所恆河沙數三千大千世界,用以布施,得福多不
須菩提言,甚多,世尊
佛告須菩提,若善男子,善女人,於此經中, 乃受至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而此福德,勝前福德
經文自我吹捧,看過即可,不著福報上下之分,亦不著福報.
尊重正教分
復次,須菩提,隨說是經,乃至四句偈,當知此處,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,皆應供養,如佛塔廟,何況有人,盡能受持讀誦,須菩提,當知是人,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,若是經典所在之處,即為有佛,若尊重墊子
同樣是佛經的自我吹捧,從崇拜人物轉移至崇拜法智
如法受持分
爾時須菩提白佛言,世尊,當何名此經,我等云何奉持
佛告須菩提,是經名為金剛般若波蘿蜜,以是名字,汝當奉持,所以者何,須菩提,佛說般若波蘿蜜,即非般若波蘿蜜,是名般若波蘿蜜,須菩提,於意云何,如還有所說法不
須菩提白佛言,世尊,如來無所說
須菩提,於億云何,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塵,是為多不
須菩提言,甚多,世尊
須菩提,諸微塵,如來說非微塵,是名微塵,如來說世界,非世界,是名世界,須菩提,於意云何,可以三十二項見如來不
不也,世尊,不可以三十二相見得如來,何以故,如來說三十二相,即是非相,是名三十二相
須菩提,若有善男子,善女人,以恆河沙等身命布施,若復有人,於此經中,乃至受持四句偈,為他人說,其福甚多.
如前所述,佛教空觀的真理是以一種循環否定的方式存在,若以文字或邏輯紀載,會出現類似"這句話是錯的"的邏輯謬誤,所以常常出現「說xx,即非xx,是名xx」的語言結構
任何試圖定義真理的語言,都會陷入自我矛盾,而金剛經則大方地擁抱並利用這個矛盾,以此作為「破執」的工具
體悟空觀,便可以空觀去照看待事物,極小的物質,極大的世界,智慧的經典,尊貴的佛相,以空觀之,它們都無所謂的本質,是相對關係下的存在,非自立而立的第一因 ,有點見山是山,見山不是山,見山又是山的感覺
離相寂滅分
爾時須菩提,聞說是經,深解義趣,涕淚悲泣,而白佛言,稀有世尊,佛說如是甚深經典,我從昔來所得慧眼,未曾得聞如是之經,世尊,若復有人,得聞是經,信心清淨,即生實相,當知是人,成就第一希有公德,世尊,是實相者,即是非相,是故如來說名實相,世尊,我今得聞如是經典,信解受持,不足為難,若當來世,後五百歲,共有眾生,得聞是經,信解受持,是人即為第一希有,何以故,此人無我相,無人相,無眾生相,無壽者相,所以者何,我相即是非相,人相眾生相壽者相,即是非相,何以故,離一切諸相,即名諸佛
佛告知須菩提,如是如是,若復有人,得聞是經,不驚不怖不畏,當知世人,甚為希有,何以故,須菩提,如來說第一波蘿蜜,即非第一波蘿蜜,是名第一波蘿蜜,須菩提,忍辱波蘿蜜,如來說非忍辱波蘿蜜,是名忍辱波羅蜜,何以故,須菩提,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,我於爾時,無我相,無人相,無眾生相,無壽者相,何以故,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,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,應生瞋恨,須菩提,又念過去於五百世,做忍辱仙人,於爾所世,無我相,無人相,無眾生相,無壽者相,是故須菩提,菩薩應離一切相,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不應住色生心,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,應生無所住心,若心有住,即為非住,是故佛說菩薩心,不應住色布施,須菩提,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故,應如是布施,如來說一切諸相,即是非相,又說一切眾生,即非眾生
須菩提,如來是真語者,實語者,如語者,不誑語者,不異語者,須菩提,如來所得法,此法無實無虛,須菩提,住於法而行布施,如人入暗,即無所見,若菩薩心,不住法而行布施,如人有目,日光明照,見種種色,須菩提,當來之世,若有善男子,善女人,能於此經受持讀誦,即為如來,以佛智慧,悉知是人,希見是人,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
宗教引人來信,經典引人來讀
此段前半給讀經者信心,後半則強調要保持無相的態度,不只是在修行智慧中或忍辱精進中,更是要在在行善布施中,保著無所住心,可以比較莊子所謂的不得已
「不得已」是一種順應、而沒有個人意志致年夾雜其中的行為,它不是被動的無奈,而是一種最深刻的主動,主動地放棄小我(私心、好惡、算計),而讓自己的行為全然地、不可避免地順應於道的自然流變
「無所住心」:一個以「無所住心」行布施的菩薩,他的行為正是出於這種「不得已」
他不是因為「我決定要行善」或「我為了功德而行善」去做,而是因為他的心已經清淨無我,慈悲心自然流露,面對眾生的苦難,那份救助的行為,就像水往下流一樣,是自然而然、不可避免的
不是「我」的選擇,而是「空性」與「慈悲」在那個情境下唯一的、必然的展現
持經功德分
須菩提,若有善男子,善女人,初日分,以恆河沙等身布施,中日分,復以恆河沙等身布施,後日分,亦以恆河沙等身布施,如是無量百千萬億劫,以身布施,若復有人,閱此經典,信心不膩,其福勝彼,何況書寫受持讀誦,為人解說,須菩提,以要言之,是經有不可思議,不可稱量,無邊功德,如來為發大乘者說,為發最上乘者說,若有人能受持讀誦,廣為人說,如來悉知是人,悉見是人,皆得成就不可量,不可稱,無有編,不可思議功德,如是人等,即為荷擔如來,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何以故,須菩提,若樂小法者,著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,即與此經不能聽受讀誦,為人解說,須菩提,在在處處,若有此經,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,所應供養,當知此處,即為是塔,皆應恭敬,作禮圍繞,以諸華相而散其處.
這邊挺有趣的,為了增加影響力,金剛經強調其重要性,既貶低大乘強調布施者,又是貶低小乘,
可以說是經聞自己著了相,看看就好
能淨業障分
復次,須菩提,善男子,善女人,受持讀誦此經,若為人輕賤,是人先世罪業,應墮惡道,以今世人輕賤故,先世罪業,即為消滅,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須菩提,我念過去無量阿僧祉劫,於燃燈佛前,得值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,悉皆供養承事,無空過者,若復有人,於後末世,能受持讀誦此經,所得功德,於我所供養諸佛功德,百分不及一,千萬億分,乃至算數譬喻,所不能及,若善男子,善女子,於後末世,有受持讀誦此經,所得功德,我若具說者,或有人聞,心急狂亂,狐疑不信,須菩提,當知是經義,不可思議,果報義不可思議
功德業報,三世因果,乃至佛陀的神話,是佛教從思想哲學走向神學,從小眾走向大眾無法避免的轉變
空性,對大多數人來說過於抽象,因此佛教在發展過程中,善巧地將其融入了一套大眾更能理解和接受的敘事框架中——包括業報、功德、淨土、諸佛神話等等
以筏喻,經文中「神學性」的敘述例如:
上船的誘因: 「不可思議」的功德福報
航行的保障: 「重罪輕報」的業障淨化理論
對船長的信心: 供養無量諸佛的本生故事
彼岸實相(究竟真理): 就是那個「無相」、「無得」、「無說」的空性智慧
上了岸,誘因,保障,信心這些都該捨棄
究竟無我分
爾時須菩提白佛言,世尊,善男子,善女人,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云何應住,云何降伏其心
佛告須菩提,善男子,善女人,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,當生如是心,我應滅度一切眾生,滅度一切眾生已,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,何以故,須菩提,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,即非菩薩,所以者何,須菩提,實無有法,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,須菩提,於意云何,如來於然燈佛所,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
不也,世尊,如我解佛所說義,佛於然燈佛所,無有法得三藐三菩提
佛言,如是如是,須菩提,實無有法,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須菩提,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,燃燈佛即不與我授記,汝於來世,當得作佛,號釋迦摩尼,以實無有法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是故然燈佛,與我授記,作是言,汝於來世,當得作佛,號釋迦摩尼,何以故,如來者,即諸法如義,若有人言,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須菩提,實無有法,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須菩提,如來所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於是中無實無虛,是故如來說一切法,皆是佛法,須菩提,所言一切法者,即非一切法,是故名一切法,須菩提,譬如人身長大
須菩提言,世尊,如來說人身長大,即非大身,是名大身
須菩提,菩薩亦如是,若作是言,我當滅度無量眾生,即不名菩薩,何以故,須菩提,實無有法,名為菩薩,是故佛說一切法,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,須菩提,若菩薩作是言,我當莊嚴佛土,是不名菩薩,何以故,如來說莊嚴佛土者,即非莊嚴,是名莊嚴,須菩提,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,如來說名真是菩薩.
順應天性,發揮慈悲,但別為此著相而去求名
順應天性,尋求智慧,但別追求著相而去逐利
順應悲智雙運,讓自具足的佛性或慈悲心自然流露,而非「我」刻意為之,同時,以「不著相」的智慧,觀照這個過程,不讓「行善的我」或「有智慧的我」成為新的枷鎖
更別為了優越感,去對求智慧的方式作上下
如來者,即諸法如義,一切法皆佛法,對應莊子的"道在屎溺"
佛不是一個神聖的個體,而是萬法如其本然的狀態
一體同觀分
須菩提,於意云何,如來有肉眼不,如是,世尊,如來有肉眼
須菩提,於意云何,如來有天眼不,如是,世尊,如來有天眼
須菩提,於意云何,如來有慧眼不,如是,世尊,如來有慧眼
須菩提,於意云何,如來有法眼不,如是,世尊,如來有法眼
須菩提,於意云何,如來有佛眼不,如是,世尊,如來有佛眼
須菩提,於意云何,如恆河所有沙,佛說是沙不,如是,日尊,如來說是沙
須菩提,於意云何,如一恆河沙中所有沙,有如是沙等恆河,是諸恆河所有沙數佛世界,如是寧為多不 甚多,世尊
佛告須菩提,爾所國土中,所有眾生,若干種心,如來悉知,何以故,如來說諸心,皆為非心,是名為心,所以者何,須菩提,過去心不可得,現在心不可得,未來心不可得
無論神通有無,沙子還是沙子,非有非無的空,並不是一種對現實的否定或逃避,而是以另一個觀點去看待現實
心是一個永不停歇的「過程」,因為它沒有實體,所以說「非心」;但這個過程又宛然在目,不妨礙我們給它安一個假名,稱之為「心」
對待他人
他人的情緒、想法,都只是一連串因緣和合下,剎那生滅的、不可得的「現象」
依此我們能生起「理解性的慈悲」,更容易原諒和包容,那不是一個固化的「他」在故意與我們作對,而只是一場心念的風暴,來了,也終將過去,能「理解」,但不必試圖去「控制」或被其「傷害」
對待自己
用同樣的眼光回看自己,特別是「過去心不可得」,這就成了最強大的和解與釋放,不必再為過去的錯誤而悔恨,不必再為舊日的創傷而耿耿於懷,因為那個犯錯的心和受傷的心,早已逝去,不可追得,執著的,只是不斷被重新加溫的記憶而已
法界通化分
須菩提,於意云何,若有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,用以布施,是人以是因緣,得福多不
如是,世尊,此人以是因緣,得福甚多
須菩提,若福德有實,如來不說得福德多,以福德無故,如來說得福得多
福德如果有實體,可以比較,有排他性,那不會成為佛說的"多"
任何實體,都在一個相對的、二元對立的框架中存在,因此其價值必然是有限
布施的行為,只是慈悲心自然而然地展現,正所謂"「而應之,德也",而福德無故,頗似「游乎無何有之宮,同合而論,無所終窮」般的無限
最高級的善行,並非一種刻意的作為,而是一種內在(惻隱心)與外在(與世界協調)達到和諧時,自然而然的回應
離色離相分
須菩提,於意云何,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
不也,世尊,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,何以故,如來說具足色身,即非具足色身,是名具足色身
須菩提,於意云何,如來可以具足諸相見不
不也,世尊,如來不應以具足諸相見,何以故,如來說諸相具足,即非具足,是名諸相具足.
佛經受當時印度諸教的神通觀影響,
「三十二相」並非佛教原創,而是當時古印度文化中,用以形容「轉輪聖王」的通用文化符碼
佛教為了讓大眾理解佛陀的超凡入聖,便借用了這套當時人們能理解的「頂級標配」來形容佛
人性脆弱而慕強,會去尋求一個強大的存在,來保證自己的解脫與救贖
但佛教的起點在自身,在心境,如同莊子強調重內輕外,金剛經這強調的是往內尋求佛的終極真實,而不是往外去找諸相.
一切外在的圓滿(具足色身、具足諸相),都比不上內在的覺醒(明心見性)
佛、道,只能在離一切相的自性中去尋,而無法在任何外在的形式上找到
非說非說分
須菩提,汝勿謂如來作是念,我當有所說法,莫作是念,何以故,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,即為謗佛,不能解我所說故,須菩提,說法者,無法可說,是名說法
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,世尊,頗有眾生,於未來世,聞說是法,生信心不
佛言,須菩提,彼非眾生,非不眾生,何以故,須菩提,眾生眾生者,如來說非眾生,是名眾生.
避免讀者著相,大道不可說,也不因人說而多一分或減一分
以否定追求真理,容易進入虛無主義,這邊在破除斷滅
眾生非眾生,則是空性推展至萬物的展現
這裡有點類似印度教「我即是梵,梵我合一,汝即是彼,一切是梵」
追求終極真實的道路
佛教:「破」
徹底解構的路。懷疑並破除所能抓住的一切概念,包括「佛」和「法」本身。
萬事萬物都沒有一個固定不變的實體或本質(無自性),「空」並非另一個「本體」,而是對「任何本體」的否定,它指向的是一個由無數相互依存的關係(緣起)所構成的動態網絡
只有當所有虛幻的瓦礫都被清除後,那片本然的空地才會顯現。
印度教:「合」
終極認同的路。在紛繁的萬象之中,肯定有一個絕對的、唯一的真實存在。
它是一個唯一的、永恆的、作為萬物根源的「大我」、「絕對意識」或「宇宙本體」
「梵我合一」是將個體的「小我」(Atman),回歸並融合於這個終極的「大我本體」
道家:「返」
化解二元對立。 透過「道樞」的譬喻,讓修行者站在超越是非、彼此、好壞的中心點上,「以明」觀之,照見一切對立觀點的相對性與局限性,從而獲得內心的寧靜與不爭
回到那個未被文明、知識、語言所異化的、最原始、最淳樸、最自然的生命狀態,那個「未始有物」的起點。
哲學體系 佛教 (般若中觀宗) 印度教 (吠檀多不二論) 道家 (莊子) 核心方法 循環的否定 (遮詮) 肯定的實體 (梵我合一) 從「道樞」化解對立,至「未始有物」的本源回歸 方法詳解 透過「A,即非A,是名A」的語言結構,不斷消解語言和概念自身的實有性。
它系統性地破除修行者對「有」(萬物實有)、「空」(頑空虛無)、「非有非空」、「亦有亦空」乃至修行方法本身的任何執著。
其目的在於耗盡一切心智可攀緣之處,使修行者從語言的盡頭、思維的斷裂處,親自體證那不可言說的空性實相。透過「肯定式」的教導,如《奧義書》中的「汝即是彼」,直接指認出個體靈魂與宇宙終極本體的同一性。
修行是透過智慧的思辨與冥想,剝離名相世界(摩耶 )的虛幻面紗,認出並回歸那個本自具足、永恆、唯一的「梵」。化解二元對立。 透過「道樞」的譬喻,讓修行者站在超越是非、彼此、好壞的中心點上,「以明」觀之,照見一切對立觀點的相對性與局限性,從而獲得內心的寧靜與不爭。
回歸本源。 更進一步,要回歸到連「道」與「物」、「有」與「無」都尚未分化的、連時間空間都失去意義的「未始有物」的混沌狀態。
透過「坐忘」,徹底遺忘感官、知識、形體乃至自我,同於大通。語言風格 悖論式的、自我消解的 肯定式的、指認式的 譬喻式的、寓言式的、自然主義的 最終境界 涅槃寂靜:徹見「緣起性空」,心「無所住」,從一切煩惱與輪迴中徹底解脫。 梵我合一:個體意識融入宇宙意識,證得「真、知、樂」的絕對自由。 與道合一,逍遙遊:成為「至人」、「真人」,隨順大道,無為而無不為,在天地間自由自在地遨遊。
無法可得分
須菩提白佛言,世尊,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為無所得耶
佛言,如是如是,我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乃至無有少法可得,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
行善無執於功德,讀經無執於智慧,修行勿執於清淨.
修行路上,最容易執著的,就是這些「精神上的成果」——功德、智慧、清淨
這些都只是修行的副產品,而非追求的目標,一旦開始追求、佔有,它就從解脫的資糧,變成了束縛的枷鎖
靜心行善分
復次,須菩提,是法平等,無有高下,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,修一切善法,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須菩提,所言善法者,如來說即非善法,是名善法
能認知一個行為是善的,便該自然而然地去進行
不執著於回報或是行為的高低
福智無比分
須菩提,若三千大千世界中,所有諸須彌山王,如是等七寶聚,有人持用布施,若人以此般若波蘿蜜經,乃至四句偈等,受持讀誦,為他人說,於前福德,百分不及一,百千萬億分,乃至算數譬喻,所不能及.
同上,不要執於福報,空性帶來的應當是自然的平靜和關懷,知止的智慧和滿足
化無所化分
須菩提,於意云何,汝等勿謂如來作是念,我當度眾生,須菩提,莫作是念,何以故,實無有眾生如來度者,若有眾生如來度者,如來即有我人眾生壽者,須菩提,如來說有我者,即非有我,而凡夫之人,以為有我,須菩提,凡夫者,如來說即非凡夫,是名凡夫
這邊即是展現空性的循環自我否定性質,也是佛教以「遮詮」去描述終極真實的形式
任何肯定的描述都會成為新的執著,它只是一路掃除,訴說「實相不是這個,也不是那個」,將所有能抓住的概念都否定掉,讓人從語言的盡頭,親自體證那個不可言說的真實
另一方面,再次強調不要陷入人我境界之分
法身無相分
須菩提,於意云何,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不
須菩提言,如是如是,以三十二相觀如來
佛言,須菩提,若以三十二相觀如來者,轉輪聖王,即是如來
須菩提白佛言,世尊,如我解佛所說義,不應以三十二相觀如來,爾時世尊,而說偈言,若以色見我,以音聲見我,是人行邪道,不能見如來.
放下對佛陀的崇拜,尤其對以宗教為起點,以佛為偶像接觸金剛經的人
偶像即權力和資源的擁有者(轉輪聖王),慕強心態讓我們想追隨他們,但金剛經並不希望我們以這種心態去追求空性
真正的力量與神聖,不在任何外在的「強者」身上,而在於自己那顆能「離一切相」的、本自具足的清淨心
無斷無滅分
須菩提,汝若作是念,如來不以具足相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須菩提,莫作是念,如來不以具足相故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須菩提,汝若作是念,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,說諸法斷滅,莫作是念,何以故,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,於法不說斷滅相
直言空性不是虛無主義
不受不貪分
須菩提,若菩薩以滿恆河沙等世界七寶,持用布施,若復有人,知一切法無我,得成於忍,此菩薩,勝前菩薩所得功德,何以故,須菩提,以諸菩薩不受福德故
須菩提白佛言,世尊,云何菩薩不受福德
須菩提,菩薩所作福德,不應貪著,是說不受福德
一切法無我,或說諸法無我,或說一切法無自性
從人的觀點,五感,時空觀的綜合下,很難找到一個恆常的我
同理,從現象的觀點,萬事萬物皆仰賴條件生滅變化,宇宙即是一個互相影響的運動態
得成於忍,忍,先有外在的生忍,內在的法忍,和與最終真實安然處之後的無生法忍
威儀寂靜分
須菩提,若有人言,如來若來若去,若坐若臥,是人不解我所說義,何以故,如來者,無所從來,亦無所去,故名如來
這便是雙重覺知的展現,順著因緣不得己的應對者,離於得失超乎是非的共遊者,來,因為應對者來了,如來,因為還有個共遊者
「來」——應對者: 這是佛的化身,是那個在現象世界中「若來若去,若坐若臥」的應身佛他順應著世間的因緣,以「不得已」之心,進行著度化眾生的事業他的「來」,是慈悲的示現,是入世的關懷
「如」——共遊者: 這是佛的法身,是那個「無所從來,亦無所去」的、如如不動的實相他是那個超然物外的「觀看者」,是與道一同逍遙的自由靈魂他的「如」,是智慧的本體,是出世的寂靜
「如來」,便是這「如」與「來」的統一體
「入世」與「出世」的圓融
「來去坐臥」絲毫不妨礙他「無來無去」的本性
「無來無去」的寂靜本性,透過「來去坐臥」展現其慈悲
一合理相分
須菩提,若善男子,善女人,以三千大千世界,碎為微塵,於意云何,是微塵眾,寧為多不
須菩提言,甚多,世尊,何以故,若是微塵眾實有者,佛即不說是微塵眾,所以者何,佛說微塵眾,即非微塵眾,是名微塵眾,世尊,如來所說三千大千世界,即非世界,是名世界,何以故,若世界實有者,即是一合相,如來說一合相,即分一合相,是名一合相
須菩提,一合相者,即是不可說,但凡夫之人,貪著其事.
一合相
一 :統一的、單一的
合 : 集合、聚合、和合
相 : 相狀、樣貌、概念
即同統一具合的概念,如樹於林
我是各種心理機關的一合相,世界是基本物質的一合相,阿賴耶識更將過去,現在,未來的時空統攝在單一概念下的一合相
金剛經用的是物理學譬喻:世界由微塵構成
唯識宗用的是心理學譬喻:我們所感知的世界與自我,都是由阿賴耶識(第八識)中所含藏的無數種子,遇緣而現行出來的幻相
無論是物理的聚合還是心理的投射,其結論都是一樣的——我們所感知的穩定世界與恆常自我,都是一個被建構出來的「一合相」,而非客觀實體
延伸前面的觀念,應對者外化於一合相,安時處順,觀察者理解一合相,知其空性,外化而內不化,進而不執著,化為遊者,涉於世而浮於道,
應對者: 在「一合相」的現象世界中,盡好自己的本分,隨順因緣,安然處事
觀察者: 內心清明,時刻了知這一切「一合相」的本質為空,不被其迷惑,做到「外化而內不化」
遊者: 這是最終的自由境界當「應對」與「觀察」不再是兩個分裂的狀態,而是圓融為一體時,修行者就化身為「遊者」
他能深入地涉足於紛繁的塵世(涉於世),卻又像浮在水面上一樣,不被世間的煩惱所沾濕和牽絆,因為他的心,始終自在地漂浮在那清淨、無礙的「道」之上
「涉於世而浮於道」,這七個字,可以說是對大乘菩薩「不住涅槃,不著生死」精神最富詩意的描寫
知見不生分
須菩提,若人言,佛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,須菩提,於意云何,是人解我說義不
不也,世尊,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,何以故,世尊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,即非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,是名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
須菩提,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,於一切法,應如是知,如是見,如是信解,不生法相,須菩提,所言法相者,如來說,即非法相,是名法相.
相是現象,見則多了主觀與現象的交互,
煩惱的根源,不在於「相」本身,而在於錯誤的「見」,金剛經一路破相,最終就是要根除內心的「常見、我見、斷見」等一切邪見
在「知、見、信解」的過程中,心中不能生起「我懂了」、「我看到了」、「我信了」的實有之相,因為一旦抓住了「知見」,這個「知見」本身就成了新的、最微細的束縛(法相)
應對者活在世間,見各式相,知各式法,會分辨,會犯錯,會誤解,
這些不影響觀察者,更不影響遊者
最深處,那個「遊者」始終安住於「不生法相」的境界,他看著「應對者」的一切行為,包括那些錯誤和誤解,卻不與其認同
他知道這一切都只是緣起的幻相,是水月鏡花因此,「應對者」的成敗得失、喜怒哀樂,都無法動搖「遊者」那份根植於空性的、如如不動的寧靜與自由
應化非真分
須菩提,若有人以無量無邊阿僧祇劫世界七寶,持用布施,若有善男子,善女人,發菩提心者持於此經,乃至四句偈等,受持讀誦,為人演說,其福勝彼
云何為人演說,不取如相,如如不動,何以故,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
佛說是經已,長老須菩提,及諸比丘,比丘尼,優婆塞,優婆夷,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,聞佛所說,皆大歡喜,信受奉行
不取如相,如如不動
算是對觀察者的勸戒,道是種直觀的體悟,化成文字語言會有削弱,別讓這份削弱降低了理解
就像是騎腳踏車的動作,別越描述越混亂,越是不會了.
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,對應對者的總結